第191章 秉烛夜游 良有以也
第191章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我看大家对于我提出的七点补充和沟通的事项，都没有表示有意见要提出，因此宣布会议圆满结束。请王栋、方志斌将纪录整理后发送各部参考。 离晚餐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我建议今晚晚餐延后半个时辰，我们趁着天色还早，估计回程时月光也够，何不仿效古人来个秉烛夜游，珍惜光阴，夜探新圣市山区。 吴军门首先叫好，说道：「能跟主公夜游，即使摔一跤也值。」说罢，诗兴大发，高歌一曲。 《春夜宴桃李园序》 唐.李白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不有佳作，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吴军门请了一位卫士去通知厨房，我们一行十余人，愉快的向东而去，太阳还高挂半空中，但离天黑只约有半个时辰，回程就要靠月色是否赏脸，只是大家一点也不担心，一路高歌猛进，郑义也跟着唱得一点也不拗口。 走了半个时辰约十里路，天色向晚，正好走入山区，林深木茂，附近已无人家，树木多是松木，竹子则是成丛的刺竹，山势不高，约百余尺而已，这些林木都是上好的建材，只是尚无道路，但隐约可见有一条小径，盘山而上。 吴军门说道：「其实刺竹笋，做成笋干是个上好的佐饭食材，当刺竹长到约一人高的时候，整根砍下来，再分段做成刺竹笋干，刺竹笋可以只砍其中一半长相不佳的做成笋干，只留半数长得比较壮硕的，让它自由生长。 就可以长出更为粗壮的竹子，都可以成为上等的建材，或可做成竹篮、竹篓、提篮、簳模、面簳模、米筛、火龙、畚箕、茶盘以及各种家具，现在整片竹林任其自由生长，当建材多嫌小了一些，真是暴殄天物呀！」 我说道：「我就等着伯父说这话来，在我们几位首长里，应该只有伯父跟黄公爷识货，黄公爷跟郑家已结成成死仇，离太近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所以只有伯父能来这里，把这里开发成人间福地。」 就着月色盘山而上，越过三个山坡，约爬高五百尺，天色已全黑，月光下依稀可见一大片的台地，约有二百甲，草木茂盛，在灯火阑珊处，可见农家处处，偶尔传出阵阵笑声，凝眸远望，一派世外桃源般的景象，这感觉要多美妙就有多美妙。 欧提标说道：「类此台地，再往东十余里还有两处，也都有早期中华移民来此耕作，这里原有二十余户人家，往里则只有各十余户，现在已由我军动员民众来此混编，由于地广人稀，还颇受欢迎的。在往东则都是崇山峻岭，就不见人迹了。」 邹镇守问道：「主公是否要拜访一下农家？」我说道：「天晚了，这时上门恐怕会吓到人家，能看到这一片世外桃源已经不虚此行了，我们回去吧！」 回程的路上，大家就着淡淡的月光前进，我走在最前面六识全开不敢掉以轻心，果然在回程路上的竹林中，抓到了两条铠甲蝮蛇或称韦氏竹叶青，前世苦行时碰到毒蛇是常有的事，那时都只是将它赶开，这次要当活教材，就只好对不起了。 两条铠甲蝮蛇都只有二尺多长，被我捏住七吋没多久就死了，我请吴军们的侍卫拿回去晒干做成标本，让大家认识，但不能故意去碰它的毒牙，死蛇的毒牙还是有毒的。 只可惜一路回到平地都没碰上另外一种毒蛇——菲律宾眼镜蛇，铠甲蝮蛇怕热，习惯于夜间才出外觅食，经常待在树上保持不动，静待猎物的出现及经过，不易发现，最是危险。 还好菲律宾眼镜蛇则属日行性蛇类，多在地上爬行，而且由于鳞片多，爬行时动静不小，比较容易发现。 次日拂晓时分，由于新圣市到美岸市直线距离长达230里，我又想尽可能靠着岸边行驶，以利观察岸上风光，因此天一微亮，我们就辞别吴军门等人，束装上路。王栋则留在新圣市，开始招募吴军门部自愿参加特种作战司令部训练的战士。 快船一路向北靠岸行驶，吴军门说得没错，新圣市北侧靠海处多山坡，山坡后面则是大片大片的平原，的确是比较好耕作，怪不得民众喜欢来此开垦。其实只要雨水够，要改善新圣市南侧环境，趁现在尚未有人为破坏，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吴军门滨海公路修筑完成，道路两旁栽种木麻黄各四排，其效果绝对是揭竿立影，功效显著，只需约五年后，一旦绿树成荫，交通又方便，挤在北边的民众恐怕就要后悔了。 不过这样也不是坏事，等过些时候，我军南下整顿各岛需要抽调民众时，阻力应该会比较小，这些原始动员追随我军远道而来的铁杆队伍，都是稳定各个新领地治理，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治理地方比占有困难，纯靠军队是行不通的。 快船在申时初，抵达美岸市南方一条大河的河口，河口处河道纵横，我请管带沿着最西侧的一条支流溯河而上，水流与马尼拉的巴石河类似，现在几乎是停滞不动的，我请管带要小心淤沙，以避免搁浅。 沿着这条支流溯河而上约15里，居然一路畅行无阻，到达美岸市看到一个建筑规制类似马尼拉王城区的地方，只是像是个缩小版，有市政厅还有一座教堂，都盖得四平八稳的颇具架势。 提标李青将常驻美岸市，依据他提报给吴军门的资料，只提到此地有原住民七千余人，已设置四个屯垦区于外城区，早期中华移民有二千余人，混编后约有五千人，已组成一个拥有内城、外城，合计有一万二千余人口的城市。 快船在一个类似王城区东门的地方靠岸，时间已是申时末，太阳逐渐西沉已近黄昏时刻，下船之后，我与七名侍卫往东门行去，这时有两位哨兵站出来，一位一声不响的朝城内跑去。 另一位哨兵彬彬有礼的上前问道：「可是主公大驾光临？」我点点头问道：「你们现在都设双哨吗？」这位哨兵回答：「我们平常并不设常哨，因为城里只有李提标及八名战士，因此平常只能做观测及巡逻工作，但今天知道主公要来，所以李提标在五个地方设站等候。」 李提标自己在河另一头的大河口，准备在天黑后燃起沟火为主公引路，只是没想到主公却从这一头之小河口进入，是我们幸运，李提标可就有得跑了，因为这里距离大河口有八里之远呀！ 我问道：「你可识得路？」这位哨兵回答：「识得！」我先请快船继续向前，开到大河口再停靠。之后我向这位哨兵说道：「那就请带路吧！我们去中途拦截，可不要让李提标跑伤了身体。」说罢，我与七名侍卫跟着这位哨兵往西跑去，这位哨兵跑得还真快。 我问他以前练过吗？他说道：「我们很多是大埔一带的人，是在吴军门守揭扬时招募的，我们从小在山区活动，脚力比较好。」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还是不能跟主公比呀！」主公简直像在田园漫步，我们却已快跑断腿了。 我说道：「你已经很不错了，而我这是修苦行的行脚僧标准，标准不同，你不必比较，而且你也不要一口气用尽了全力，以免伤了筋骨。」 我们这一路跑过来正好穿过美岸市整个东西两侧，但见小王城区内屋舍俨然；出了小王城区外，豁然开朗，土地平旷，一大片良田美池，农舍散落；到了滨海地区，又见小山坡处处，错错落落围绕着里面的平原，小山坡上林木茂盛，水土丰饶之貌昭然显现。 接近大河口处靠河岸边有一处比较大的山坡，我请七位侍卫进去猎一些野味，拾一些薪材，今晚就在此开个营火晚会。我刚一说完话，但见沟火就在几百尺外点燃，目标显著，显然报讯的人也尚未赶到。 我们赶到现场时，但见前来报讯那位哨兵还在比手画脚，提标李青来不及听完，就匆匆转身刚要快跑起来，我连忙叫住他，只见他楞了好大一会儿，才大叫一声：「主公好！」我也回应：「伯父辛苦了！择日、择地，不如撞日、撞地，今晚我们就在此休息、同乐一下吧！」 我与李提标相处机会很少，但见他回神过来就要行稽首礼，我赶忙一把扶住他，说道：「伯父无须如此客气，我军现在不流行这一套啰，我们互相问候即可，要行礼也仅止于行揖礼。」 我与李提标说话、问候之间，七位侍卫有的扛薪材、有的抓猎务、郑义居然还拖来一只野猪，野猪还嘓都嘓都的哀哀叫个不停。我问两位哨兵，有没有甚么特别的办法，把其他六位战士一齐叫来同乐一番。 两位哨兵回答：「只要把火点燃在高处，看起来不像篝火，大家就会过来，这是日前李提标所指示，互相支持的约定信号。」我请两位哨兵去试试，能招来最好，招不到就没办法了，这里离城确实也远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快船也到了，我请管带把船系牢，晚饭就在岸上做，大家一起同乐一番。12位水师战士齐声高兴地吶喊：「主公万岁！」 水师战士们把船系牢后，动作飞快，架材火、掏米、煮饭、剥洗猎物等工作，都带着头做，还都做得有条有理，李提标、郑义及两位哨兵一面帮着做，一面看得目瞪口呆。 人多好办事，没过多久大家一起围着篝火吃饭，提标李青与我坐在一起说道：「听军门大人提起过，说主公发明了一个营火晚会很有趣，原来不只是有趣，促进团队内部的互相了解、合作与配合也大有帮助呢！」 说话中，突然一声暴喝：「通通站住！不许动！否则要开枪了！」语气挺凶恶，可声音却带着颤抖。李提标转头一看，大骂一声：「搞甚么鬼？过来一起吃饭吧！」 原来是其他六位战士一齐过来，看到人这么多，一时没看到熟人，差点吓出尿来！我笑着问道：「你们是看到篝火还是闻到香味来的？」几位战士反问道：「这位小哥是怎么称呼？」李提标喝骂道：「甚么大哥小哥的，叫主公，赶快行礼！」 我说都免了，难得都到齐了，大家挪位置让晚到的人坐下来，六位战士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后，早有人挪好位置，让大家都坐下来。 郑义坐在我的另外一边，说道：「主公的团队，虽然骂来骂去的，但都听得出来毫无恶意，也都互相尊重，心安理得像一家人似的，这是一支打不垮、拖不烂、能成事、挖不走、攻无不克、坚无不摧的钢铁团队，我这次真是跟对人了。」 这时烤rou的香味四溢，每个人都钉着野味垂涎欲滴。我趁着空档将师叔郑义介绍给李提标认识。郑义说道：「请主公以后不要再称呼我师叔了，我只是空见师父的一个连挂名都不是的弟子，师叔这个称呼实在当受不起，主公的身手深不可测，我当这个师叔也未免太不给主公争气了。」 我说道，唐.韩愈《师说》有云：「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师叔的功夫是非常扎实的，他日的成就仍不可限量，师叔既如此谦让，那我私下还是称呼师叔，恳请惠允，以全同门情谊，郑义慎重地点点头。 这时已开始分烤rou，管带还是领着一干水师战士恭恭敬敬地送过来，我要他们先送给我两旁的两位，李提标、郑义都要推辞，我说道：「郑义先生说得好，我们亲如一家人，就依家人的规矩吧，请两位长辈先用。」李提标、郑义只好连连称谢，而后受之。 热闹、有趣、又充满情谊的营火晚会逐渐进入高潮，29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南腔北调的却不影响兴致，沟通也毫不困难。 李提标是粤省台山人，轮到他时，兴致一来，望着月亮，高歌一曲《过零丁洋》一诗，这是南宋末年，文天祥在抵抗元朝军队失败后被俘，在零丁洋元朝军舰上所作，用以表明忠于宋朝、不愿投降的心志。尤其是诗中「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句，已成千古绝唱。 《过零丁洋》 南宋.文天祥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心想老广沿海的英雄人物都爱这首诗，一个月前才听方以正唱过，今天又来了，而且同样是月圆之日左右，难道人类也有饿狼嚎月的潜意识？ 一个时辰后大家才尽兴，由于此地地处空旷，海风野大，并不适合扎营，我请水师战士将火灭了之后，明早再收拾残局，之后快船开回到东门，说不定午时前就要用船了。 我与李提标、郑义等人就着逐渐皎洁的月色，回到小王城区，在李提目标安置之下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