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将进酒
“好美。” 怀念之油然而生。曾经的自己，也喜欢俯瞰都市霓虹闪烁的夜景。 她指着下面自己走过的地方，道：“那儿是卖茯苓糕的，那儿是卖卤田鸡的，对不对？” 柳夷光沉默着，她不知自己此刻应该说什么。 他摸摸她的头，道：“我也是最近这些年才翻看了定国公及定国公夫人的卷宗，了解了一些定国公的想法，包括他关于农工商的一些见解，虽与大道不符，我却不认为他就是错的。” 柳夷光的体忍不住战栗。 “繁水孟氏，乃定国公缔造的商贾氏族，当然，也可以说是商贾国。” 知道得越多，他越觉得，如若真有天神，当如叶国公。 越是了解，越是心惊，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男人，他好像随便做点什么，却都做到了极致。 祁曜点点头。 转而又想到，“下，你已经查出繁水孟氏和我父亲的关系了？” 柳夷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下，你的重点放错了地方！” 她的手心立刻红了，火辣辣的疼。 祁曜牵起她的手，掌心朝上，重重拍了一下：“直呼令尊名讳，该打！” “那就是了。”柳夷光沉思了一会儿，道：“想必是【辣得跳】露了马脚，哎，这是老叶极喜欢的一道菜。知道这道菜的人可不多。” 难怪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难怪！ 柳夷光呼吸一滞。 祁曜沉声道：“先前还不知道永乐坊背后的主人是谁，如今看来，想必就是繁水孟氏。”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她只是觉得有点疑惑，前几大哥不是还说，繁水孟氏还以为她是个小郎君，怎的现在就找上门来了。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柳夷光揉了揉自己发的耳朵，完蛋，祁曜现在动不动就撩她，走火入魔了一般。 “当然。”祁曜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她像是受到了蛊惑，如乖巧听话的小猫，他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勉强。” 柳夷光觉得扫兴，皱了皱眉，道：“可以不见？” “繁水孟氏求见，你见不见？” 柳夷光有点紧张，此地鱼龙混杂，以他们的份，来这里，还是会有些危险的吧？ “出什么事了么？” 琴音止，常星通禀了一声，便快速走道祁曜边，附耳说了句什么，祁曜的神色微微一变，带着一丝冷硬。 祁曜听出了她的挣扎，及时行乐，又不愿就此沉沦。 先前一曲《逍遥游》，他以为，这只因她的心不羁，所以能奏出自在逍遥的曲子。今的《将进酒》，激昂缱绻，余音绕梁，她的心自是疏朗开阔，可又不是完全的与世无争。矛盾又奇异的和谐。 一曲终了，祁曜鼓掌，她的进步简直一千里。 不同的心境听此曲，便有不同的解答。 今有酒今醉，是豁达？还是沉沦？ 明快处，若烹羊宰牛斗酒作乐的极致愉悦；悠扬处，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乐观豁达。 铿锵处，若黄河之水一泻千里的奔腾激昂；婉转处，若英雄白头美人迟暮的幽幽叹息； 她见好就收，正色摆弄琴弦。 祁曜觉得自己的后槽牙又隐隐作疼。 “咳咳，一曲《将进酒》，送给我的精神导师，崇圣哲、重礼教、端方持重的睿王下。” 她盘腿坐了下来，对着他挑眉一笑。 怪紧张的。 内室只有他们二人，单独奏琴给他听，这也是第一次。 她轻移莲步上了琴台，随手拨动了琴弦，试了琴音，倒是一把不错的琴。 祁曜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指着琴台道：“去吧。” 真是……无法对她生气。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道：“嗯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下，我都记着了！” 不知为何，每每听到他喊自己全名，心尖儿便会轻轻一颤，又酸又软。 “柳夷光，以后不准打听这些奇怪的东西，听到没有？” “我自己瞎编的。”她尽量挤出无辜的表，一双秋水潋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比无根之水还要纯洁，“下，您要想听琴吗？我又新学了一支曲子，还未弹奏给您听过呢。” 脖子好凉，她“砰”地一下关上了窗，心“咚咚”直跳，果然是真生气了。 祁曜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抑扬顿挫：“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柳夷光察觉到他生气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道，看吧，得意忘形了吧！ 他的太阳突突直跳，一双眼睛黑洞洞的，像是龙卷风的风眼，震慑力极强。 祁曜觉得下一秒，她就会说让自己带她去见见世面。 看他神色温柔，她胆子又大了，问道：“听闻青楼里的女子活色生香，美艳绝伦，尤其是花魁，有颠倒众生的魅力。是不是真的？” 柳夷光谄媚地笑了笑。 祁曜揉揉她的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柳夷光瑟缩了一下，怪不得祁岩与祁曜同岁，却这般听祁曜的话，原来，是被武力收服。 他的手应当极好。 “以前，经常。”祁曜勾起唇角，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打过几次，就没有再骗过了。” 柳夷光惊讶道：“他还能骗得了你？” “我是被子彦骗过去的！”祁曜咬牙道，“之前并不知道。” 祁曜捂住了她的嘴。 她委实没有想到他还真的去过，顿时柳眉倒竖，双手叉腰，义正言辞：“端方持重的睿王下也会出入青楼楚馆，可真叫人刮目相看。” 祁曜轻咳了一声。 柳夷光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那里可是青楼？你去过没有？” 哦，想来，那里便是烟花场所。 “非礼勿视。” 祁曜双手捧住她的头，硬生生将她的头掰向另一个方向。 一路看过去，柳夷光看到另一幢灯火璀璨的高楼，“那是什么地方？似乎很闹。” 祁曜含笑点头。 他难道对老叶没有一丝猜忌么？ “若非繁水孟氏查找你的下落，我也没有想过要去关注一个商户。”越查得深了，才知道自己的门户之见的浅薄。 繁水孟氏的水，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