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陈府
沈怡然看着陈家上下的人，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李大夫刚被请进府，还没喝口茶，便被陈老爷请了进去。早在昨夜，她就事先找到了所有上门替陈府医诊过的郎中和大夫，不多不少刚好三位，而这三位之中，出诊次数最多的，便是这位李大夫。 事情也算巧，这三位大夫之中却有一位回了乡下，她只需要事先劝通另外两位大夫即可，谁知这位李大夫偏偏不认钱，沈怡然本以为这事儿也没指望了。 没曾想在她出门前，又被李大夫喊了回去，他还问了她一些话，一问才知，原来这位李大夫，本是平江人，以前还得到过她爹的恩惠，算起来也颇为巧，他也是听她口音，断定了她是平江人，后来又觉得眼熟。 这李大夫一直念叨着当年她爹对他如何如何好，又是如何如何救济他家的，沈怡然一时之间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李大夫又说，这个陈府里的人他本也不太喜欢，只是医者并没有去挑选病人的道理，聊着聊着，沈怡然也就顺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这个请求，李大夫念着以前的情义，又觉得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便应允着答应了。 沈怡然因为这事儿总觉得欠了别人似的，其实人与人之间本就是相互亏欠，沈老爷先有恩于李大夫，如今李大夫以此作为报答，算起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临走时，李大夫还让沈怡然没事常去家中做客，她连谢着笑着答应了。 “李大夫！今儿请你来不为别的事儿！我这有件棘手的事！想让李大夫帮我看看！这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没有旁人知晓！等会儿这个女子如若真的怀孕了！你也只能说她没有怀上！”陈老爷拜托李大夫帮着撒谎。 巧了，沈怡然事先也是这么说的，她说陈老爷自不会轻易当着人前认了这青楼女子，如若真有了孩子，他定会安排人在背后留下她，毕竟是陈家血脉，孰轻孰重，他掂量得清楚。 而沈怡然的意思是，当着面应允了，事后只说是有了，至于怀胎十月，之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这事儿也怪不到李大夫头上去。 “是是是！全听陈老爷安排！”李大夫答应道。 屋里只剩下李大夫，陈老爷和明婉三人，其余的人都在门外侯着，沈碧凝站在门外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恐怕这一刻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心里不知道念了多少遍菩萨保佑。 “吱嘎～”门开了，李大夫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六！送李大夫！”陈老爷吩咐道。 “爹！怎么样了？”陈子瑜连忙跑上前问道。 “没怀孕！你把她送回去吧！”陈老爷显得极其平静，不惩不骂，倒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了。 “哎呀！爹！这小贱人就是喜欢骗人！呵呵！还是爹英明！”看把沈碧凝高兴的，瞬间就得意的忘了形。 “把人送回去！再安排两个聪明点的手脚麻利的丫鬟去！”陈老爷这话让他们心里就犯糊涂了。 “爹！你这是........”沈碧凝不明白。 等把明婉送回去以后，晚饭时刻，他在饭桌上便提起了此事：“白天人多嘴杂！如今关上了门，我再说说今天的事儿！她确实是有了身孕！但是！我们陈府是万万不可能接纳她的！如今我已经给她明说了！让她安心在春风阁把孩子生下来！将来再找个干净家底儿的人家，认了她做女儿！再把她从春风阁赎出来！做个妾室！也算是便宜她了！”陈老爷说完之后，有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也有人恐怕今夜都睡不着了。 “爹说的是！毕竟是怀了陈家的血脉！我本也没有纳妾！”陈子瑜甚是高兴。 “恭喜大哥！要当爹了！”陈子婷平日里就看不惯她大嫂，如今听着大哥要娶妾室，自然也是跟着高兴了。 “恭喜大哥！”三妹四妹五妹也举杯连连道贺。 “谢谢各位meimei！”陈子瑜一口饮下杯子的酒。 “老爷！你可弄清楚了！这孩子真是我们子瑜的？”说话之人是陈府二太太，陈子瑜的生母。 “娘！你儿子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自己亲骨rou也分不清楚啊！明婉虽是青楼女子，这些年也只是卖不卖身！她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陈子瑜连忙解释道。 “爹！大娘二娘小娘！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沈碧凝气得放下饭碗，便离席了。 “好了！一会儿你来我房里一趟！”陈老爷对着陈子瑜说道。 穆公馆 “少帅！真不去找少夫人啊？”孟钰跟在他的身后。 “有些事儿，我原本不想过问的，你私底下帮她查的那些事儿，你以为我倒是真糊涂了？”穆允辰有些恼火。 “少帅！冤枉啊！我要是知道少夫人会因为这事儿出走！倒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孟钰倒是十分委屈的样子。 “你是仗着我太放纵你了！今日前线战况吃紧！估摸着过不了几天太平日子了！如今苏联那面和孙先生即有了合作！那我们的胜算也就又高了一筹！”穆允辰心中暗想，估计过几日，就得去前线支援了。 “对了！贴出去的告示怎么样了？”穆允辰心里总是念着这个，这两夜也睡得不安稳。 “老爷在信上也谈及了此事！说孙先生正准备将南方的新军阀组织起来，也是为了北边这些人，北伐的事儿得从长计议！老爷心里也是明白得很！少帅尽可放宽心去！找人的事儿！还没有眉目！”孟钰说道。 袁府 袁克文这几日在外听闻了些小道消息，如今他居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寻女儿，恐怕是才知此事，就坐不稳了，这一向稳重的人也有失了分寸的时候。 他岂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得逞：“云弟！这几日外面不太平！你就不带暮沉出去闲玩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张妈去！让家里的丫鬟们去cao持着办咯！”袁克文说道。 “好！暮沉！快谢谢你袁伯伯！”北云也没多想，便爽快答应道。 “谢谢袁伯伯！”暮沉这几日倒是和袁克文亲近了不少。 “袁伯伯！今晚还教暮儿弹琴吗？昨日我见袁伯伯弹的那首香山射鼓甚是动听！余音缭绕！仿佛暮儿就真的和那些雀儿鸟儿一同置身于那幽幽山谷之中！一时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北村！”暮沉一个劲儿地兴奋喊着。 “哈哈哈！暮儿这是变着法儿的夸我呀！今晚袁伯伯还有些事儿要处理！就不能陪着我们暮沉了！明日袁伯伯再带暮儿去溢香园可好？”袁克文蹲着身子，双手握住暮沉的肩膀。 “好！”沈暮沉甚是欢喜。 “爷！有什么吩咐吗？”清遇从门外走了进来。 袁克文将他叫进自己的书房，关上了门，将一张纸放在桌上：“你派些人将街上那些同这张一样的贴子给全部撕了！手脚做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清遇拿起桌上的告示贴瞧了瞧，这上面要找的人不就是.......，“是！我马上去！” 穆允辰如今如此明目张胆的找女儿，也不怕惹出麻烦事儿来，袁克文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封书信。 北云来府上也有半月余了，他一点也没有向他问及他生母之事，他心里明白着，如果他娘真有心见他，自会托北云给他捎话，如今北云丝毫没有提及她的事儿，想是她根本不想他去寻她。 无锡城 沈怡然突然想起那日二公子特意告诉她的那些事儿，连忙去了红杏斋，找了院里最时尚的女人，也是无锡城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特意在她这儿好生打扮了一番，又在红杏斋呆了几日，学了学琴和舞姿，唱不行，就只有从这弹跳上下功夫了，还好在北村的时候，师祖有教过自己抚琴，虽不算精通，但谈个小曲完全不成问题，也能凑合着用。 “玄恒，你不是不管这江湖之事了吗？如今怎么，既为了一个黄毛丫头，来委曲求全！让我帮你教这丫头！你是不是寻思着，将来要娶了她！好让她跟着你回你那灵孑镜去！”说话之人正是杏茹姑娘，这院子的女主人。 平日里方杏茹是从不会接见一般外人的，更别谈是让她教这丫头弹琴跳舞了，如今倒是为了他破例了一回。 早在半月前她就收到了他的信，信上说如果有一位头上戴着兰花发簪，说话声音如柳音，长了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慕名而来，让她教自己舞艺琴瑟，便答应收下她。 “杏茹！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岂因一个小姑娘与我滞气！”玄恒辨道。 这杏茹原是他早年出山时救下的，跟着他在外闯荡了些年生，二人虽一直以主仆相称，但是她对他早已暗许芳心。当年他在自己最辉煌之时，突然撇下所有回了灵孑镜，并且再也没有出山，从此他这个经商奇才也在江湖上一夜之间消失匿迹，关于他的传说至今也是众说纷纭。而杏茹这些年一直帮他打理着他留下来的这片山河，并且经营得甚好。或许旁人不明白他为何会离开，而杏茹心里却清楚得很，他是因为他那个meimei，曛儿。 “她这几日学的怎么样？”玄恒问道。 “这丫头学着有些吃力！不过好在她勤奋，夜深了也听她在屋里弹琴！不曾睡去！”杏茹回答道。 “还有个事儿想麻烦你！找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模样等各方面最好比她出众！”玄恒心知她一心想进陈府，又无法阻止她的念头。 只是他当初只想着为她打听，却忽略了她会以身试险，所以才急忙修书一封，如今只希望那陈老爷最后留下来她，遂了她心愿，但也别在众姑娘里太拔尖。刚好便可，一来，也为她在陈府里住下之后，争取了更多的查案时间，二来，他也好想法子让她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