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汪老
“啊……”毛毛再次伸手使劲儿抠了下自己左臂上被砍伤的地方，这已经是几天来他第八次这么干了。但这一次，疼痛的感觉却再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也渐渐失去了让他保持短暂清醒的效果。看了看那被自己抠的向外翻卷的伤口，又看了看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海，毛毛苦笑一声，犹豫了下，还是拔出身后的瑞士军刀慢慢的插进伤口之内。随着他军刀的插入、搅动，耳边隐约能听见胳膊上的肌rou组织发出的破碎声和血泡冒出时的声音…终于在某一刻，刀刃似乎触及到了某一根神经时，强烈的剧痛感再次袭来。 “啊！！”毛毛口中发出了不甘的吼声。 就在这时，远处的沙丘之上，似乎出现了一片古城的断壁残垣。由于极度缺水的原因，毛毛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能肯定的是，那绝对是一大片不同于四周沙丘的东西！ 情急之下毛毛的大脑突然一片恍惚，眼前一黑，软倒在guntang的沙子之上。耳鸣开始持续，意识也逐渐模糊，毛毛此时已经说不出半句话，左臂的伤口在不停的流出血液，把身下的沙子染红了一片。终于，他还是在心里不甘的叹了一声：“已经这么近了，我竟然死在了这里…”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初秋午后的永市一中，校园里的树木渐渐开始泛上了一层金色。学生们也都换上了秋季的长袖校服，此时应该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时不时能听到安静的校园里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教室里暖暖的，这时候也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更何况是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不是很烈，反而是暖暖的，甚至透过窗户吹来的风都是暖暖的，真的很舒服。 毛毛懒懒地靠在窗边，看着楼下随风轻轻摇曳地小树发呆，耳边老师讲课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不知不觉间，毛毛竟然睡着了。他睡觉很死，是那种如果不去使劲儿推或者让他自然醒，就没有什么能影响他睡眠质量的类型。甚至连上下课的铃声、下课时同学们的喧哗吵闹也对他没用。 单毛毛，永市一中的学生。平时不务正业、逃课、打架、可以说也是一中的小霸王了。但是大多数混混都知道他不喜欢拉帮结派，所以也没几个主动找上门来投靠的。毛毛很早就没了mama，一直是爸爸把他拉扯长大。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问过关于mama，但每次问起，爸爸就含糊其辞，有时候甚至沉默不语，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毛毛平时只有两个死党，一个叫屠图，真的是人如其名，这厮长的虎背熊腰一身蛮力，没三五个人根本拿他不下；而另一个，叫陆洋，是个典型的富二代，但是具体家里是做什么的他自己也没说过，毛毛也不便打听。 平日里只要放学后三人在一起，那准是一顿胡吃海喝外加各种“课外活动”，当然，这出钱的嘛，肯定都是陆洋。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教室里的同学做什么的都有，大都在讨论最近自己的见闻趣事，但都是悄声细语，因为都考虑到教室里有些下课短暂趴桌子上休息的同学。 “毛毛！！！”教室的门突然被一个瓮声瓮气的大嗓门踹开了，进门直接喊道，“毛毛你快出来啊，陆洋出事了！！！”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也都看向门口。 大嗓门被看的有点发懵，当下也顾不上别的，径直走到毛毛的座位抓着他的校服就一顿晃：“毛毛！！！！毛毛你TM快醒醒啊倒是，陆洋出事了！！” 毛毛猛地坐起，上去就是一脚：“我说了多少次了图图，晃我的时候轻点！轻点！！轻点！！” 屠图听完，再看看毛毛被扯的乱七八糟的校服，当下也是尴尬的挠挠头，顿了下，赶紧继续说道：“陆洋出事了！！！！”说话间，竟然还做着各种可能在他看来是表达着急心理的夸张动作。 “啥事！”毛毛看着眼前这人高马大的一只，再看看自己身上凌乱的校服，一脸的烦躁。 “陆洋被大个子王猛他们堵了！要打劫！“屠图顾不上问毛毛到底咋了，赶紧就说，“我也是路过偶然看到的，我感觉洋子要吃亏，就赶紧回来喊你了！” 毛毛眉头皱起，一脸的不耐烦：“王猛？你打不过么？” 屠图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打得过啊。” 毛毛脸上的烦躁更甚，道：“那你还跑过来干啥？！求你了图图，以后这种小事能不能自己解决，还非得回来折腾我……” “他们……五个人！”屠图瓮声瓮气的赶紧又说，还夸张的伸出巴掌，用五根粗壮的手指比划了下。 “五个人……卧槽！这TM以多欺少是不是？还等啥？走啊！再晚洋子就凉透了！”毛毛听完，脸色一变，之前的不耐烦也一下子烟消云散，站起来作势就要出门。又看到屠图正盯着自己桌上吃剩下的薯条一个劲儿的看，对着屠图的后脑勺伸手就是一巴掌抽来。屠图呢，也不躲闪，赶紧顺势一把拽住了他。 “又干嘛？回来再吃！”这回毛毛真的有点急了，兄弟还在受苦受难生死未卜，这边屠图又好像和他的薯条杠上了，现在还不让他走。 “不是……毛毛哥，咱得带点家伙啥的吧，到时候不吃亏。”屠图挠挠头解释说。 “……也对，不能过去送人头哈……那你等下！”话音未落，毛毛就拽过身旁前几天刚断了的桌子腿，“走！” 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下课人群突见毛毛二人凶神恶煞的从楼里跑出来，却是都已猜到这八成是一中小霸王又要去打架了，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道。俩人一路小跑赶到事发地点，发现陆洋此时已经被打倒在地，身上满是脚印和泥垢，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水泥地上还有对方丢下的烟头木棍等东西。看到这，毛毛二人就知道坏了，赶忙上前检查陆洋的伤势。 陆洋这时候也正委屈呢，打劫就打劫，钱给了不说，还TM打人。浑身上下此时没有一处不疼的，腿上也被不知道哪个没轻没重的人打了一棍，现在肿了一大块。正郁闷着，隐约听到远处急促的脚步声，条件反射的一抬头，刚好看到毛毛、屠图二人从远处赶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委屈的情绪涌上来，一时没忍住，竟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毛毛哥，你们可算是来了，兄弟我差点就折在这了。” “他们人呢？”单毛毛和屠图几乎是一口同声的赶快问。陆洋叹了口气，说：“人走了，不过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些他们的对话，大致应该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毛毛听完，也是气的一跺脚，说道：“cao，竟然给这帮小崽子跑了！”，顿了顿，又看了下眼前陆洋的伤势，想了想说道：“来，图图，既然这样，咱们就先把陆洋弄到医护室，再去找他们算账。”屠图听罢，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便一同和毛毛一起把陆洋架了起来，往医护室方向走去。 还好没有骨折，都是皮外伤，医生看完，便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从医护室出来，看着脸上贴满纱布块的陆洋，毛毛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拉过陆洋问道：“那帮小崽子去哪了？”。陆洋想了想，似乎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若有所思地道：“刚刚……他们走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他们要去市中心那个什么……祥龙会馆？好像要去弄什么东西……我也没听太清……不过应该是祥龙会馆没错。” “祥龙会馆……”毛毛自言自语道，“那里好像是不让未成年人进入的吧……”。屠图听完瓮声瓮气的说：“管……管他们呢，直接进！进不去就喊，我就不信咱们还不能把他们经理叫出来。” 毛毛听完也点点头：“嗯，图图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干！”。三人这才出了校门打了车，直奔祥龙会馆而去。 祥龙会馆，三人看着这栋整体透着奢华和严肃的房子，感觉怎么也不像他们之前想的那种普通的会所。虽然名字叫“会馆”，但这建筑之外却并不见什么客人往来，门口却是站了两排西装笔挺的人，个个看上去像是电视剧里的保镖一样，门口的小停车场也是三三两两的停着几辆豪车。屠图看到这，忍不住先开口道：“卧槽，毛毛哥，这TM黑社会吧。”。毛毛此时也是眉头紧锁，他也不知道祥龙会馆究竟是干嘛的，原本以为是个类似于洗浴会所的地方，现在看来似乎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看了看身边的陆洋，问道：“洋子，你见识比我们多点，说说，这里面什么路子，干啥的？”陆洋看着那站着两排保安的门口也有点愣神，正准备说什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这里面什么路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些小辈不该进去，也进不去。” 三人一愣，顺着声音看去，身后十步左右距离处，有个身影，看上去应该是个老人。老人双手拄着一个红的透亮的木拐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物件是有年头了，带着个超级厚的老花镜，给人感觉老花镜随时都会从鼻子上掉下来。看到老人这装束打扮，即使听起来刚刚声音有点颤颤巍巍的，三人也不敢怠慢。 毛毛抢先说道：“我的朋友被人打了。诺，你看……”说着指了指陆洋满是纱布块的脸，又指了指那会馆大门，“现在打我兄弟的人有可能就在里面，我们也不想闹事，就只想给我兄弟讨个说法！”。 老人听他说完，并没急着说话，而只是默默地看着毛毛，深邃的目光似乎能透过毛毛的眼睛看到他的内心深处。毛毛也不惧，就那么跟他对视着。良久，老人竟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仗义，这一点，跟老夫年轻时还真的有点像。” 说完，也不多言，转身慢慢的朝着会馆对面的广场走去，颤巍巍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穿透力：“你们走吧，那里你们进不去，至少今天你们是进不去的，有什么事情还是改日再来吧。” 屠图一脸的不解，斜眼看着老者的背影，嘴里不满地嘟囔着：“改日改日，改日是哪天啊，也没说个具体应该找谁，嘁！神神叨叨的怪老头。” 老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嘟囔，脚步也停了下来：“这样吧，我告诉你们一个方法，在这个会馆后面有一个湖，叫恒湖，湖边有个小亭子，名曰‘听雨轩’。你们若是有心讨个说法呢，明天可以去那里。”语毕，老者又继续向广场走去。 “哎……你这……”没等屠图说完，毛毛看屠图又要追上前询问，连忙拉住他，摇了摇头。屠图却一脸疑惑地问道：“毛毛哥，你怎么不让我问他啊？那这老头也没说让我们找谁啊？” 陆洋叹了一口气，说：“图图……你怕是个傻子吧……人家老头既然都这么说了，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你呢，要去就去，不去就拉倒，去了自然也就知道找谁了。” “对哦……好像有点道理哈。”屠图恍然，看到余下二人已经动身回去了，忙道：“哎哎……你俩别走啊，等我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