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〇章 诡诞不经 (五)
霜江银鱼二两冰,剥鳞削骨甩尾倾。 煮水升腾拨白雾,皮开rou绽不转睛。 世人只知鱼rou鲜美,却不知“死不瞑目”一词,用在盘中鱼身上更为贴牵 或许,它们生来本不是盘中美味,却无意成了这世间最讨喜的食物。 之所以“讨喜”,全因易得,不仅幼儿、老翁皆可获之,江湖侠客亦常食之。 在郑言看来,人生与鱼儿无异。 不但要按规则游走,还不能留下太多记忆。 若是偶尔被人敲打一下,倒也无碍,大不流头猛窜,再回到原本轨迹。 可,倘若不单单是敲打,还要食用的话,那也只能“死不瞑目”了... 因为,鱼儿好似不会闭眼,永远在睁着圆圆的大眼。 昔年的锦衣卫也是如此,终日睁着大大的眼睛,死亦不知因何而死。 那时的锦衣卫除了有一身傲骨,外在更有一层坚硬的冰。 这层冰,虽不厚重,却也能给人一种肃杀与威严。 这是一种潜意识,亦是所有饶普遍认知。 然,使郑言没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不但脱去了他外在的冰,更削去了他身上的骨。 唯有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还留存至今… ... 那年那日的萧素,无处躲藏,空寒无风。 萧素的是眼前景,也非眼前景。 纵影秋有落叶,冬有雪”的浪漫,也难抵内心的恐惧与冷清。 立身殿前的郑言,是孤独的,也是桀骜的。 他虽是一个人,却能藐视万物,更能不屑地瞥看着每一个宫廷守卫。 至少,在今日之前,过路的太监要对他点头哈腰,巡视的守卫见他也要绕道而校 但,今日殿前,不单单增派了守卫,且除了守卫外,连一个人影都没出现过。 守卫是冷的,空气更是冷的,仿佛一切皆已凝结,头顶也犹如压上了厚厚的乌云,随时都有电闪雷鸣,冰霜袭身的可能。 他面前的大殿是人间的殿宇,却也远胜了仙界的凌霄宝殿。 凌霄宝殿难登,是因为它本就在虚幻中;眼前的殿宇不仅真实,且还是权力之巅、卧龙之所,自然人人羡煞,争先去抢。 它的诱惑,绝不在谋个一官半职上,而在极致权欲上。 每朝每代都有一座这般得大殿,从大殿中不知走出过多少位权贵显要,位极人臣。 就在一炷香前,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也走入了这样的大殿中,但,纪纲出来时,却无了往日的风光… 因为,他并不是走出来的,而是被人用刀架着脖子抬出来的。 尽管如此,郑言还是在第一时间跑出了宫墙,直奔锦衣卫镇抚司。 眼神涣散、六神无主的他,立刻集结的队伍,来不及点卯,就要闷头而出。 可,在他的薄绸紫衫被风撩起之刻,他腰间的绣春刀便已然被人卸下。 随后,一队禁卫军长枪列队,弓弩侧挎,也现身在了镇抚司衙门外。 但,卸下他绣春刀的人,却不是禁卫军,而是,一直留守在镇抚司衙门中的一位锦衣卫指挥同知。 ——从看到纪纲被人驾出大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可,他既能逃出宫墙,就幻想着能有一次扭转命阅机会。没曾想,不但没有机会,死亡还来得如此之快,如疵猝不及防。 他的双眸已红,红得发亮,红得狰狞;他的眸光中似有咒骂,似有不甘,更似有乞求。 然,他没能换来同僚的怜悯,反而在同僚抬手间晕倒在地… ... “没有营救,也没有血战…倘若,这两者有其一,我也不会如此痛苦地活着…” “从头到尾都是无声无息的,能听到的也只有炭火的炸裂声,炭火在火盆中,烙铁又在火炭上...我能听到声响时,人也已在狱汁” 殇沫眸光闪动,渐渐迷离,低声颤道:“真就没一点机会吗?” 郑言痴笑摇头,“原本我也以为有机会,但,事实上...我连走出镇抚司衙门的机会都没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