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六)
民国(十六) 东原井三浑身上下都僵住了。 他那精虫上脑的小脑瓜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这个妓院是被吴鹏池的人和他的人双重清场过的,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人闯进来…… “松手,举起手来。” 身后那个拿枪指着他的人开口。 小命到底是比美人重要三分,东原井三乖巧的松开了攥着苏羲领口的手,然后双手举过头顶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后面那个人就继续:“后退。” 他后退了,顶着他脖颈的手枪也后退,到和苏羲保持安全距离的时候,东原井三看着苏羲的表情,觉得微妙极了。 刚才他对苏羲毫无疑问处于绝对强势的地位,于是那时的他自然觉得苏羲偏过头去是因为不喜欢他的亲近但是又不能拒绝,只能勉勉强强捏着鼻子认了这个设定,但现在再看向苏羲那双深沉眼眸,突然就品出了一点别的意思。 她这个眼神,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在,嘲讽我啊。 嘲讽我? ! 东原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呢,苏羲先抬眸看向了闯进来的人:“大半夜的,劳你跑一趟,着实对不住。” “你是我未婚妻。” 傅星纬来得匆忙,到现在心跳都还没有完全平复,回答苏羲都很没好气,“你出事了我当然要来的,想什么呢。” 完了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被他顶着脑袋的东原,“他怎么办。” 苏羲靠着墙,看上去是淡定,但老实说就这个被捆绑被下药的场合她也是有点紧张的,这会儿傅星纬出现,终于是长长出了一口气:“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傅星纬挑了挑眉:“真的?” “那不然呢?” 唔…… 傅星纬明白了。 以及老婆你有点坏啊。 不过我喜欢。 然后,东原还没听懂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就已经接收到了傅星纬的邪魅一笑,然后这位神出鬼没的男人对着东原井三的鼻子来了相当神出鬼没的一拳。 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将出来。 这谁顶得住哇! 北宋时期镇关西被鲁提辖毒打,打蒙了还能来一波口里只叫:“打得好!” ,现在东原井三被傅星纬饱以老拳,打蒙了的时候也没忘了甩身份:“你敢打我,我是大和国……” “我管你是谁!” 傅星纬就差没来一句“直娘贼还敢应口了”,但说不说不重要,反正他是完美复制了鲁提辖那“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的斗殴技巧。 但需要说明的是,鲁提辖拳打的那位镇关西怎么也是个劳动人民,因为经常锻炼(一言不合就剁上十斤精rou十斤肥rou的木得感情的剁rou机器)所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所以大概还能经得起鲁提辖几拳,但东原井三一个正经权贵,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昏了过去。 傅星纬撇撇嘴,还蛮遗憾自己没能完美复刻说书人讲的往太阳xue上的把镇关西打死的第三拳:“就这?” “就这。” 苏羲没好气地看他,“到这儿算了,再打下去真出了人命反而不好解释。” 小奶狗is小奶狗,哪怕是个文曾游历欧洲武能提枪纵马的英雄少年,本性上还是个小奶狗,颠颠地就放弃了才让他打得兴起的镇关西,哒哒哒地过来关切地问苏羲:“没事吧。” “没事。” 苏羲摇摇头,夸夸小奶狗,“来得很及时。” “亏得是我来了。” 苏羲是镇定自若,但傅星纬心都要蹦出来了,“我但凡要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你怎么办?” 苏羲无奈地笑一笑:“能怎么办?” 吴总统委实是个人物,说把我卖了就把我卖了都不带提前通知的,下手也是真狠,又当街拦人又是五花大绑完了连药都没忘了下就是打着我反抗不了的主意,根本没让我有半点反应的可能,真要是你没来…… 傅星纬一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赶紧给苏羲倒了杯水递过去:“别说了别说了,喝口水缓一缓,这地方乱得很,我早点带你回家? 能站起来不?” 苏羲现在手上勉强有了点力气,但站起来还是太难,只好摇头:“我手软脚软的,起不来。” 那就只能抱她走了。 照理说苏羲身上衣服还算整齐,也不是不能直接抱,但这种场合,还加上已是深夜,外面冷得很,他索性把自己的披风一解,把苏羲严严实实地包裹了,抱着苏羲准备往外走。 但,经过躺地上的那位东原大臣时,苏羲开口:“放我下来。” 傅星纬不疑有他,把苏羲放下来。 苏羲身上软得很,靠着傅星纬坐在地上深深吸了两口气,伸手在披风里纠结了半天,竟硬生生掏出了一枚长长的金针出来。 傅星纬震惊得干干吞了一口口水。 不,不是为了金针震惊都眼睁睁看着苏羲给赵太太治病了,再震惊一遍肯定不至于。 吓人的是你平时是把针藏在哪里的啊为什么我不知道。 苏羲看了看傅星纬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想啥,笑了笑:“胸针。” 上流社会们都知道,苏羲简直就是个胸针狂魔——甭管穿个什么衣服她都乐意在衣服上别一根,她自己的梳妆台上就有一整个小箱子放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胸针,傅星纬自己都一度以为她喜欢,于是还前前后后送过苏羲不少。 “胸针是正常的样子。” 苏羲道,“只是我别胸针的时候会顺便把金针藏在下头,金针柔软,别着的时候感受不出来,但真的有点什么需要的话……” 就像现在。 苏羲的手已经略略恢复了点知觉,也得亏她自己潜意识里对这种针的运用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有了出神入化的意思,手上哪怕乏力,还是用着巧劲,将针刺入了侧躺着的东原井三的太阳xue。 针刺得很深,刺进去之后苏羲还凭感觉捻了捻,完了才将金针抽出,伸出来的手乖乖缩回了披风里:“好了,走吧。” “那针的意思是……”傅星纬再次将苏羲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走,但也没忘了问。 苏羲就道:“你知道的,我不算个正经大夫,谈不上什么不用医术害人的基本医德,现在的我只是个差点被侮辱的弱女子。” “那当然。” 傅星纬道,“我都恨不得除他而后快,你肯定也犯不着救他。” 苏羲就软软勾着这个脑速够快并且节奏足够合拍的小奶狗,微微地红了耳根子仿佛有点羞于启齿这个话题,但还是轻声在他耳边道:“马上风。” 这三个字对男人来说实在是……影响太大,哪怕是恨不得让东原麻利去死,傅星纬还是没忍住头皮一立。 但当理智克制住了本能,再想一想…… 妈哒! 牛逼! “你真坏。” 傅星纬给苏羲咬耳朵。 “那少帅喜欢不?” 在傅星纬眼里,苏羲都已经是害羞炸了——从苏羲那红透了的耳根子都可以看出来,但都这样了她还在强撑着说sao话,“还是觉得我好狠毒,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甚至想和我解除婚约。” “当然是喜欢你。” 傅星纬悠悠笑,恨不得现在就亲一口这个小仙女,“有仇当场就报了,既不扭捏也不憋屈,着实爽快。” 苏羲(似乎是)羞得把脑袋埋在了傅星纬怀里,就露出个毛茸茸的发顶,而傅星纬脸上前一秒还是宠溺的笑,后一秒踏出了这个原本备下来给大和国财政大臣一亲香泽的总统套房,脸色就变成了妻子险被糟蹋的丈夫的暴怒。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京郊有他父亲的旧部,旧部手上有一支军队,这年头军队调动容易的很,大半夜的傅星纬直接带了一队人进来,武装控制了这个妓院,现在在外头守着的都是自己人,这样半夜起兵戈,原本纸醉金迷的嫖客和姑娘们都有点迷茫。 然后从不眠花宿柳,作为妓院稀客的傅星纬大步流星地抱了个姑娘出来,姑娘浑身上下都裹在傅星纬宽大的披风里,从头到脚都没有什么地方外露着。 老鸨想上来打个招呼,但不需要傅少帅开口,他带来的人已经是把手枪往老鸨的太阳xue上摁了摁。 老鸨乖巧闭嘴。 傅星纬面如寒星,路过老鸨的时候还没忘了哼出一声“你给老子等着瞧”的鼻音,然后扬长而去。 他走了,他带来的那群武装暴力分子当然也走了。 出了妓院,一点隐藏行踪的意思都没有,谢过了带兵过来的将官之后就上了自己的小汽车,一路疾驰去了总理府,走齐永怡的家人们进出的后门,将裹在披风里的苏羲原模原样抱进了总理府。 当夜,总理府灯火通明。 据总理府的佣人透露,许小姐狼狈极了,但好歹衣裳还整齐,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傅少帅阴着脸将许小姐交给了齐太太,许小姐直接就在齐太太的怀里哭成了泪人,完事了齐太太带着许小姐去洗漱压惊睡觉。 齐总理和傅少帅在书房里密谈了整个晚上,谈了啥没人知道。 而妓院那头,老鸨连带东原井三带来的人都匆忙去了刚才傅星纬去过的房间,果然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东原,一群和国人久经考验好歹还不会做点什么,老鸨哪里见识过这个阵仗,看到东原被打得那个惨,“啊”的一声凄厉地叫了出来。 仿佛金鸡啼晓,划破灿烂夜空。 感谢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狗仔的时代,不然微博码农们和新媒体从业者们肯定得连夜起来维护服务器以及加班揣测到底上流社会又他娘的出了什么幺蛾子是不是傅少帅对许小姐出了轨还把小三连夜抱去给许小姐看。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二天头版头条—— 《和国财政大臣东原井三出使我国,半夜眠花宿柳突发马上风,这到底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整个京城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