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呜呜呜，李铮，你太惨了
王氏交代的信息量太大，待她全部交代清楚已是夤夜时分。 接下来要忙的事儿太多了，也不急这一会儿，今儿他们一直连轴转十几个时辰，李铮将口供收好，便出了大牢直奔苏笙霆的别苑。 苏笙婉从苏府出来后，直接住进苏笙霆的别苑里。 如今城里到处乱糟糟的，李铮不放心李东风、李梨霜娘三人单独住在外面的民宅，也让他们一起搬过去住。 此次设局调查义仓粮草一案，李东风兄妹俩出了不少力。 再者，李铮不用提防苏柏霖一样提防着苏笙霆，李东风兄妹俩搬过去也就没有在苏家住时的顾忌了。 刀口舔血上过日子的李铮兄妹三人，一开始就没有完全信任苏伯霖一家子以及雪儿。 李铮一直对苏伯霖夫妇有所保留，因此，他才时常有意无意地隐瞒自个的底细。 夜色如水，清冷的月辉遍洒在房舍屋顶上，犹如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霜，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李铮顶着寒风回到房间，刚一掩门，苏笙婉清明的声音响了起来，“李铮？你回来啦？” “嗯，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 听到小姑娘窸窸窣窣地起床的声响，他赶忙走到绣桌前点燃蜡烛。 苏笙婉眼神清明，她已经躺在床上很久了，愣是睡不着。 她走到角落的暖炉处，提起摆在暖炉上的砂壶倒了杯热茶给李铮，“事情查得怎么样了，二，他们交代清楚了吗？” 李铮接过热茶，啜吸了一口，开口回道：“王氏都交代清楚了，苏伯霖等他清醒了再接着审问。” “嗯”苏笙婉地应了一声。 “他们两人逃不掉的，咱们一定能替岳丈岳母讨回公道的。” 李铮以为她在担心案件的进展，他大掌揉了揉小姑娘圆圆的脑袋，“你别想这么多了，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我相信你跟兄长的，我没担心这事儿。” 苏笙婉神色黯淡回道，“我是在想二叔二婶的事儿。” 与苏伯霖夫妇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好，起码苏伯霖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的。 她不知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如今居然证实他们就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心里很是五味杂陈，总觉得心口有些堵得难受…… 李铮默默看了她几息，开口道：“媳妇儿。” “嗯？”李铮的声音让她思绪回笼，他挪动凳子坐在她正对面，直视她的双眼，“你觉得你夫君我对你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问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好。” “那你有我这样的夫君是不是应该很开心？” 她糯糯点了点头。 李铮继续道：“那你找回你兄长了开不开心？” “当然开心啦！”她骄横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那东风他们对你好不好？” “好啊！” “你看，你有个好夫君，还有对你好的两个弟弟meimei，如今又跟兄长团聚了，岳丈岳母马上就能洗刷冤情。” 李铮给她细数着开心的事儿，“咱们处理完这里的事马上就要去魏州开始新的生活，届时我可以建功立业，你可以再开你的铺子。” “这么多开心的事儿你不去想，你为何非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呢？” 苏笙婉这才反应过来，男人是在给自己开解。 “媳妇儿，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开心，不值当。” “他们又不是你们生身父母，就是你的亲戚罢了，何必为这种自私自利六亲不认的亲戚伤心呢？” “再说了——”李铮语气突然沉了下来，“即便亲生父母也有抛弃子女的，亲生父母尚且如此，更妄论是家里的亲戚？” 看着他面容渐渐冷凝下来，苏笙婉轻唤了声李铮。 他没应，自顾自地叨叨絮絮，“媳妇儿，别期待别人对自个有多好，嗯？” “你有我们就够了，我永远都会对你好的。” 苏笙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李铮，你，对你的亲生父母还有记忆吗？” 她从来没听李铮说过他的身世，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亲生父母。 李铮皱起眉看向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笙婉糯声回道：“这不刚好聊起吗，我就想问问，我发现我对不你不够了解，想多点了解你嘛。” 他对她的事儿一清二楚，了如指掌，可她对他了解甚微。 瞥见他不虞的脸色，她立马改口道：“你，若是不想说，不说也可以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也没什么不想说的。”李铮语气冷硬地回道：“小时候的记忆很多我都记不清了，更不要说什么狗屁亲生父母。” 尘封多年的记忆慢慢浮现在他脑袋里。 “我依稀记得我在个房间里被关了好几日，然后被人捆住手脚，坐车坐船，有一天就突然就在乐阳县出现了……” 在小时候的印象中，总会有一道温柔的声音以及一道爽朗的笑声出现，他小时候的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似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玩具。 起码，没有他后来在李家村过得这么困难。 小时候他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乐阳县，他孤苦无依，身上又没有钱，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为了活下来，他跑能去酒楼、富贵人家的后巷里捡别人丢掉的残渣剩饭，或是溜进酒楼抢被客人吃剩的残渣剩饭。 或是偷土地庙里供奉给土地公公的水果充饥，再者就是跟野狗抢地上的残渣剩饭吃， 运气好的能吃上两口，运气不好的，什么都吃不到还被人揍一顿，被狗咬上几口。 他为了活下来去，小小年纪头蒙拐骗样样都会学了。 可即便他再努力坑蒙拐骗仍是时常吃不饱饭，不仅吃不饱饭，还要经常被人打，被乞丐欺负。 李铮正叨叨絮絮说着，突然一道啜泣声打断了，他抬眸望去，只见小姑娘抽抽嗒嗒抹着眼泪，“呜呜呜……” “怎么了？你哭什么呀？”李铮着急忙慌地给擦掉她眼角的眼泪。 “呜呜呜……李铮，你太惨了……” 她小的时候也过得不好，吃亲戚们的剩饭剩菜，亲戚们还动不动就掐打骂，还有干不完的农活，她以为自个已经够惨的了，但跟李铮这么一对比，她才觉得他是真的惨。 最起码她还有地方睡，有好心人资助她读书，而李铮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就要独自谋生，为了生存不惜一切办法…… 一想到小小只的他为了一口吃的，跟野狗抢食的画面……她的心口犹如被许多根针扎着似的，难受得厉害。 “呜呜呜……”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眼看小媳妇儿的眼泪越擦越多，他暗暗咬了咬后牙槽，瞧瞧他狗嘴巴，又把他媳妇儿给惹哭了。 他还没细说，他家傻媳妇儿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若是他再说详细点，她不得哭得天都要塌了？ “媳妇儿别哭了，我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都过去了，听话，你别哭了！” 他继续哄道：“我也就开始几年苦一点，后面在乐阳县混开了，学机灵了日子也好过多了……特别是我认识梨娘以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梨娘？” “嗯。”他点了点头，继续道：“其实我当时也就是把迷路的梨娘送回家……” 有次他又去后巷捡吃食，在巷口遇到一直嗷嗷大哭一直喊“奶奶”的李梨，许是他觉得两人有些“同病相怜”，那日他大发善心将李梨送回了家。 得亏她是个小机灵鬼，记得自个家住在李家村，他很顺利地将人送了回去。 若是没有李铮，李梨不一定能再回来。 为了感谢他这个小恩人，当然也是可怜他一个孩子，孤苦伶仃没有人照顾，又食不果腹的，自此李奶奶便对他多加照顾。 他一开始是不肯接受李奶奶的好意的，李梨家只剩她们婆孙两人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