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战
“咚咚咚咚咚咚！” “撞撞撞撞撞撞！” …… “嗯？怎么回事？！” 胡轸猛的从榻上翻过身来，吓的满头大汗：“是不是……是不是南匈奴杀上山了？” 连日被围，粮草将要尽绝，士气低迷不振。自从黑山军败走后，胡轸数次试图命人冲下山，皆都被南匈奴给围追堵截回去，无奈，只能是暂时蜷缩于山中。 然而，许久不见黑山军援军到来，他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南匈奴何时冲杀上来取他首级。 梦里金戈铁马，梦醒还是不能安生。 以为这声音只是梦中的错觉，就要重新躺回榻上。 哪里知道，那大帐外，有士兵闯了进来，向胡轸递送消息。 “将……将军！” 胡轸脸色都白了：“果……果真是南匈奴杀上山了？” “不……不是！” 士兵缓了口气，指着帐外：“将军，你快去外面看看！” 胡轸匆忙披甲，挂了腰刀，走出帐来。天色蒙蒙，并未大亮。那咚咚咚咚咚、撞撞撞撞撞撞之声交错迸发，更加清晰的传来，刺耳至极。找到制高点，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了。 数千的南匈奴骑兵列成了阵势，像一支利箭，箭头射向前方。 与之相隔数里远处，便是黑压压的黑山军，数万之多。 那咚咚咚咚咚是黑山军擂动战鼓之声。 那撞撞撞撞撞则是南匈奴数千铁骑调动奔走之声。 两种声音交错着，给人以震撼。 胡轸脸色由煞白变成血红。 黑山军是终于出现了。 可是，他们真的能对付得了南匈奴吗？毕竟有上次的大败，胡轸怎么也放心不下。 生怕的，就是他们会重蹈覆辙！ 关乎他生死的一战，他的命运此刻也跟黑山军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山下面，南匈奴王旗招展，浸透着丝丝寒意。 右贤王于夫罗，身穿狐裘衣，腰挎弯刀，颔下一部短髭，面部严整，眉头紧蹙。烈烈王旗下，他稳坐马背之上，注视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 终于，他拔刀而起，发出一声大吼。 吼声震天动地。 “杀！” 数千的南匈奴骑兵，组成规矩的阵型，像锋矢呼啸奔腾，猛冲黑山军而去。 “列阵！” 坐镇中军的刘玄，领着张牛角的本部人马，面对着凶悍的南匈奴，始终不为贼人阵势所动。 在本次战斗中，张牛角并没有亲自上阵，而是在大后方等着他的好消息。 所以指挥权暂时落在刘玄手上。 刘玄，以盾牌兵为前阵，以长枪兵为辅助，两相配合，作为防御。 接下来，则是以弓箭兵作为攻击手段。 一旦南匈奴骑兵冲近了，他的弓箭兵万箭齐发，先射住阵脚。 及至骑兵到了眼前，则长枪攒刺，不停撂伤贼人战马。 南匈奴前部人马稍稍受到挫折，但并没有气馁，他们这批退下，接着另外一批又即冲杀了上来。 其势，凶猛非常。 刘玄拔剑而出，叫擂鼓，命令左右两翼孙轻和王当的人马出击。 左右两翼人马攒动，向着南匈奴的骑兵包抄而来。 眼看着南匈奴就要被团团包围，于夫罗则发出命令，令身边待命的两支骑兵左右齐出，直击这两支人马。 “贼人骑兵冲杀上来了，孙帅请下令！” “王帅，接下来该怎么办？” 南匈奴这两支骑兵的到来，就像是两块试金石，立即识破了他两个。 孙轻和王当两个极其默契的随便接了一杖，掉头就带着人马撤退。 当然，其实在外人看来很难看出他们是自主撤走的，倒像是被南匈奴人马给碾压，溃不成军了。 王当和孙轻两个不战而走，虽然有故意刁难刘玄的意思，但他们经历先前一次惨败，对于南匈奴骑兵其实犯怵，还没打心底里早就没了底气。本来他两个只是想做做样子的，只又哪里想到，他们一喊撤，人马立即奔溃。南匈奴骑兵一旦冲杀上来，他们根本就控制不住蔓延在人群中的恐惧，以致全都乱成了一锅粥。 南匈奴，再次碾压黑山军。 “这……” 胡轸在高处看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看到因为左右翼的奔溃，从而影响到本来坚如磐石的中军，乃至整个局面的失控，胡轸知道，黑山军是指望不上了。 他不会想到，黑山军再次败了，重蹈了之前的覆辙。 如今，还有谁人能够指望？ 刘玄心里其实很清楚，孙轻和王当两个绝不服从于他的指挥。他不指望他们能如何卖力，但起码能做到稍稍阻挡南匈奴骑兵的冲击，不那么快撤兵就已经很是满足了。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他两个。 以为起码能力保的左右两翼，想不到这么快就崩盘，以至于他的中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作用，贼人就冲杀上来了。 刘玄当然不会怪他们，他能做的，只能是尽量控制住中军，不让中军败得那么快。 “撤！” 他发出了撤兵的命令，其余人后退的同时，刘玄则亲自带队向前，反冲向南匈奴骑兵，抵挡南匈奴骑兵疯狂的攻势。 刘玄殿后，其实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本来人心惶恐的队伍，渐渐归于安定。 一旦队伍有序、不慌，后撤就变得容易多了。 任南匈奴骑兵再厉害又能怎样，还不就那么点本事？ 别看他人向后，刘玄向前，其实刘玄也是边战边后退。 别人的后撤把背留给了贼人，刘玄则留给了他的同伴。 且战且走。 南匈奴，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本来一往无前的南匈奴骑兵，突然行动缓慢起来，不但是远处指挥的右贤王错愕，就连站在山上观望战局的胡轸亦是吃了一惊。 虽然奇怪于这次败的拖泥带水，但胡轸仍是看不出一丝的希望。 如果有那么一点，或许这次黑山军败的要斯文那么一些罢了。 刘玄不断的后撤，心底里其实也在打鼓，一直这么撤下去，一旦生力军消耗完了，那么他们也必将陷入死地。 这时，就应该有人出来打破这个尴尬被动的局面。 “张燕啊张燕，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这次战斗的安排是这样的，他刘玄自请为中军，代张牛角发号司令，而无法控制的孙轻、王当部，就将他们编做左右两翼，不指望他们能够破敌，只需阻挡敌人一阵即行。而他，以中军的力量，在消耗了贼人骑兵一阵后，再撤兵，引贼人来追。一旦追来，那么埋伏在半路的褚燕所率领的千数骑兵将会起到决定作用，给予敌人以一击。 褚燕其实早已经准备就绪，他和他的千数骑兵就在蒿草地里埋伏着。 “将军，我们的人马退过来了！” “将军，南匈奴骑兵也要过来了！” 消息不断的传来，本来按照约定，在放自己的人马过去后，就得冲出去截杀。 可如今自己的人马眼看就要走完，而贼兵紧跟其后而来，不能再拖了，需得当机立断。 部下们请示命令时，褚燕脑袋里则回旋着孙轻和王当两个对他说的话。 “将军，刘玄小子夺了你的帅位，你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错！他不是让将军你带领骑兵为伏兵么，想来只要放了贼人过去，他刘玄必败无疑。就算当场没有被南匈奴骑兵杀死，回来后亦是败军之将，照样要受军令处罚。一旦刘玄死，将军这口恶气也就出了，还怕以后谁人跟将军你争夺帅位么？” 褚燕紧了紧手上的剑，眉头紧锁。 “将军！” 部下见他半天不说话，还怕他犯魔怔了。 褚燕心中一动。 他回想起了临战前几天，刘玄曾跟他说过的话。 “听说褚将军善于骑战，想来真要与南匈奴相对，亦是不会输给南匈奴的。” 这是刘玄的原话。 他当时就说不会输给南匈奴，那么，就决不能食言。 褚燕再次紧了紧手中的剑。 他不能让刘玄看笑话，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南匈奴骑兵的。 想到了之前一战的屈辱，褚燕拔剑而出。 “给我冲！” 千数骑兵，如刘玄所愿，一齐出动，轰然截断南匈奴骑兵去路。